兩年前,施、苗二人曾把酒言歡,簽署了雙方合作的協議;如今,施正榮在多個場合委婉地批評苗連生“把太陽能賣成了白菜價”.
雙方走過了一條怎樣的競合曲線路徑?施苗二人的和與爭,蘊含的產業邏輯究竟是什么?
苗連生檔案
高級經濟師,擁有超過10年太陽能光伏領域從業經驗及21年的企業管理經驗,現任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光伏委員會常務委員,并于2005年取得北京大學MBA碩士學位。1998年創立英利新能源公司,擔任總經理。他引進具有國際先進水平的太陽能硅片、電池、組件生產線,填補了中國不能商業化生產多晶硅太陽能電池的空白。
施正榮檔案
在2005年12月14日之前,這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除了太陽能電力行業的專業人士,很少有人知道,然而,正是這個瞧準發展江蘇省無錫市的“洋博士”,悄悄地將中國光伏產業與世界水平的差距縮短了15年。這位從澳大利亞歸國的太陽能博士、創業4年便問鼎紐交所。他--從一位頻受外界質疑的創業者,變成了華爾街和媒體熱烈追捧的“有錢人”.
“你一介書生,知道這里的水有多深嗎?”2000年初,剛過完春節,中國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澳大利亞已經進入熱辣的夏天。在澳大利亞的一套海景房內,施正榮告訴家人自己準備回國創業,岳父大人首先發話。
其實施正榮自己心里也沒譜,一邊是澳大利亞社會金字塔最頂端百分之三的社會地位和大好前程,一邊是未知的將來和他在光伏產業攻城略地的野心。思慮良久,他還是變賣財產,帶上40萬美元積蓄,買了一張回國的機票。他不知道,未來,這張機票是否會成為妻子和兩個兒女怪他不聽勸阻的明證。
此時,中國北方的河北保定,一個比他大七歲的復員軍人早在兩年前就已開始招兵買馬。他瞄準的,也是太陽能光伏產業這塊高地。
步入江湖
1963年2月10日,長江邊,江蘇揚中縣的油坊鎮和平村,一戶陳姓人家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嬰。同一天在同村另一個生產隊,施家生了一個女嬰,這是施家的第一胎,但剛生下來便夭折了。
雙胞胎男嬰的奶奶和夭折女嬰的外婆平素相識,關系不錯。陳家生活窮困,養不起兩個嬰兒,施家無兒無女,又特別想要一個孩子暫慰喪女之痛,兩位老人一合計,索性把雙胞胎中的弟弟過繼給了施家當兒子。
這個孩子在大約五六歲時,就從村里多嘴婦人那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既深知養父母的疼愛,也明白永遠回不去親生父母家,只有承受著不同于身邊小伙伴的眼光和指點,慢慢變得自尊好強、敏感細膩、感情世界比同齡人復雜。他小小年紀就懂得察言觀色,忍讓賣乖,會經常隨大人下地種田插秧。當年,他父親為養家糊口,從鎮上的竹器加工廠攬了一些編暖壺殼的活,這孩子竟暗暗學會了父親的手藝,編竹器的速度漸漸超過大人,由此還為家里賺取了一筆不小的收入。
這個孩子就是日后的著名企業家,中國光伏產業的第一批逐日英雄施正榮。
縱覽中國第一代和第二代企業家,他們因出身不同而性格迥異,同時他們經營企業的理念也大相徑庭。父母是企業家、官員、學者的,幼時有相對優越的生活條件和較為寬松的生長環境的企業家善于溝通,處理人際關系相對從容,在管理上也長于資源整合;而父母為工人、農民、軍人等身份的,經歷過更多的艱苦波折的企業家,性格普遍凌厲多疑,人際關系也較為不順,經營戰略上更具殺氣、賭性、攻擊性和悲壯感。前者如柳傳志,后者如施正榮。
同屬后者的,還有一個叫苗連生的人。
苗連生1956年出生于保定市清苑縣的史莊。苗父起初是一名軍人,解放后成為鐵路工人,上了年紀以后擔任工廠的安全巡視員,做事非常認真負責。為了查出違反作業現象,苗父甚至會在吊車的帳篷里蹲守一夜。與內向的父親相比,苗的母親性格外向豪爽,“1964年特別窮的那段日子,她從保定扒火車到邢臺,在那里揀紅薯片再扒火車回來”.苗連生出生的時候正趕上三年自然災害,吃苦挨餓曾長期伴隨他的童年。
苗連生的舅舅是1932年保定著名的農民運動“高蠡暴動”的主要領導人。苗連生似乎更多地遺傳了母系基因中的“不安分”,他特別喜歡新鮮玩意兒,而且接受能力很強。
生于燕趙豪杰地,長于軍人家庭的苗連生,像馳騁于北方平原的野馬一樣豪邁大氣、桀驁不馴、自信霸道;而于精致的江南魚米鄉揚中小城長大的施正榮,長于農民家庭,加上特殊的身世,性格相對婉約細膩、謙恭謹慎,這也決定了他們今后扮演不同的人生角色,并注定在中國新能源產業的舞臺上自成一派。
苗連生13歲參軍,成為解放軍某部司令員的司機、警務員兼秘書,先后參加了抗美援越和對越自衛反擊戰。復員后,不安分的苗連生轉業下海,成為中國民營經濟第一批吃螃蟹的人。他從經營保定第一家化妝品公司起家,生產過綠色蔬菜,做出了保定第一桶弱堿性電解水,開了保定第一批KTV,甚至還當過幾天包工頭。
當然,他還是中國太陽能產業的第一批拓荒者,于1998年創立了英利新能源有限公司。
他經常開玩笑說自己應該屬狗,因為他具有極其靈敏的商業嗅覺。早年代理化妝品時,他就總結出:“中午招呼客人不要太熱情,人都忙著吃飯,沒心情買東西,晚上則要使上所有力氣。尤其是對逛街的小情侶,女人看中了,男人就得掏錢。”在這些看似低端的商業運作中,他已表現出日后成為出色商人的氣質:精明強干,能游刃有余地達到目的,敢于嘗試也敢于放棄。
相反,施正榮一直執著于用知識改變命運。從未到學齡就堅持上學,小學時連跳兩級,順利考入中學、長春光學精密機械學院、中科院上海光學精密機械研究所研究生,到留學澳大利亞新南威爾斯大學,師從國際太陽能電池權威、諾貝爾環境獎得主馬丁·格林教授,至此,施正榮和苗連生的人生還是兩條平行線。2000年,從施正榮飛回中國并在同年成立無錫尚德太陽能電力有限公司后,施正榮和苗連生相遇了。
秀才遇到兵,鑄劍在手,長江以南和黃河以北的雙雄爭霸拉開大幕。
技術派對陣價格屠夫
十年磨一劍,苗連生漸漸成為行業有名的成本殺手。2008年11月6號,在金融危機爆發1個多月后,苗連生帶領部下到井岡山誓師布陣。隨后這個銷售出身的老兵宣布將電池組件從4.1美元/瓦降至2.98美元/瓦,點燃起中國太陽能光伏企業在歐洲市場價格戰的導火索。
對此,施正榮在多個場合“怒其不爭”:“我們的本事就是降價。一降價,在歐洲、美洲市場就出現一片中國企業自相殘殺的情形……任何產業都是這樣子,為什么我們要重蹈家電行業的覆轍!”“做示范項目將價格降低是可以的,如果長期這么做,哪家制造商能夠可持續地發展?就算能發展,但無利可圖,又怎樣維系企業的投資和技術研發?”
苗連生不以為然,“要學會毛主席提出的靈活機動的戰略戰術”,他如此叮囑海外銷售人員。降價的同時,苗連生還派三位高管兵分三路進軍歐洲,深入了解客戶的想法并以此制定戰術戰略。到2008年12月31日,英利第四季度銷售同比增長了54.8%,成為中國在華爾街唯一一家完成年初目標的光伏企業。
戰火越燒越旺。2009年3月22日,北京鴻坤國際酒店旌旗雷動,國內最大的太陽能光伏電站-- 敦煌10兆瓦光伏電站項目在此招標。如同3G給了中國通信業一試身手的機會,在海外市場鏖戰的中國光伏企業終于可以在國內市場一決高下。國家發改委表態將以此項目確定光伏發電上網標桿電價,并確定放開的市場規模,同時亦是國內光伏發電補貼政策出臺的重要依據。
排名前三位的光伏企業英利與國投電力(7.83,-0.20,-2.49%)、中廣核與賽維的百世德、無錫尚德與中國節能的強強聯合注定這場爭奪戰的精彩和激烈。在1.53元/千瓦時、1.44元/千瓦時、1.09元/千瓦時等報價聲中,英利和國投電力報出的0.69元/千瓦時打破了光伏發電項目競標價格的最低紀錄而轟動業界,這個報價甚至讓相關部委反思每年給光伏企業那么高的補貼是否必要。
“誰能做到0.8/千瓦時還賺錢,我愿意拿出1000萬美元!”2009年9月18日中國(無錫)國際新能源產業峰會上,施正榮公開叫板。
苗連生把發電價格從“地板價”降到“地窖價”直至“地獄價”,各種指責電話、媒體報道、網絡發帖一時將他淹沒在口水之中。苗連生依然保持“向我開炮”的戰斗情緒,雖千萬人吾往矣。“同行做不到,只能說明他們研發管理、成本控制做得不行!這種事總得有人當靶子,我們當時是想傳遞給政府和老百姓這樣一個信息:太陽能發電的價格并非高不可攀。”
苗連生狠狠打到了尚德的七寸。
能有此底氣,是因為苗連生“手里有糧、心里不慌”.有過15年軍旅生涯的苗連生深信毛澤東的戰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早在2007年9月,他就已著手秘密籌建硅料廠。為防止供應商知道后發難,苗連生仿照紅軍長征時的叫法,給這個部門起名叫“籌糧處”.這個過程是保密的,長達兩年的時間里,企業所有紅頭文件都沒有出現過這個部門。員工只知道許多國內外專家在“籌糧處”早進晚出,但沒人知道“籌糧處”究竟在做什么。
苗連生辦公室的墻上掛有一幅毛澤東的《六盤山》:“今日長纓在手,何時縛住蒼龍。”在“擁硅者為王”的歷史時期,有了自己的硅料廠,苗連生長纓在手。2009年的德國漢堡展會上,苗連生大手一揮,語驚四座:“全球行業內的價格制定權在我這兒,只要我英利不漲,誰也漲不上去。”
自幼就不乏憂患意識的施正榮,解決糧食問題的方法卻是簽長期合同。2006年7月,尚德電力與全球老牌硅料供應商、美國紐交所主板上市公司EMEC簽訂了長達10年的多晶硅供貨合同;2007年6月,又與Hoku簽訂6.78億美元、長達10年的多晶硅原材料供應合同;2007年10月,與Renesola簽署為期4年、總量510兆的硅料供應協議;此后,又與亞洲硅業有限公司、Nitol Solar Ltd簽訂多晶硅供應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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