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寶  葉瑜

    在新“非公經濟３６條”出臺后，曾一度在投資上折戟的溫州民間資本又開始“蠢蠢欲動”。溫州民間資金到底有多大？溫州民間資金將往哪里去？外界給予了足夠的關注。

    為此，本報記者采訪了中國人民銀行溫州市中心支行副行長周松山。

    中國經濟時報：現在外界一直在討論評估溫州到底有多少民間資金，５０００億、８０００億、１００００億都各有說法。對此您怎么看？

    周松山：溫州民間資金是指溫州區域內相對于“官方”的（除政府、機關團體外的）用于投資或有意愿用于投資以追求風險收益為特點的貨幣量。它并不同于溫州民間資本，也不同于溫州民間資金。由于資產、資金概念的混淆，人口與地區的定位沒梳清，溫州區域內、區域外的資金分屬不明確，造成了外界對溫州目前民間資金總額的計算誤差，以至于眾說紛紜。

    中國經濟時報：您對溫州目前民間資金的估計是４８９８．１２億，請問數據是怎么計算的？

    周松山：民間資金總是要表現為存款或現金。我們從時點角度對溫州民間資金作一量化統計，將企業存款（溫州國企存款因現實占比極小忽略不計）都作為民營企業的貨幣形式存在的資本計入，將城鄉居民儲蓄存款作為生息資本全部計入，將本期外匯存款計入，再將本期凈投放現金全部計入，再加上證券基金期貨外匯黃金投資的保證金部分計入，大體上就可反映出截至２０１０年５月底的溫州民資總額。至于在外溫州人投資匯回的利潤及在外溫州華僑匯回僑匯的外資這部分，則假設其最終都轉化為企業與個人存款或現金。存款和現金中尚有用于即期消費資金和臨時周轉或用于謹慎動機（如養老金）預留資金，應予扣除。由此可以計算出目前溫州民間資金為４８９８．１２億元。

    中國經濟時報：目前溫州民間資金處于什么樣的狀態？有哪些突出特征？

    周松山：溫州民間資金的確相較國內其他地區較為豐裕，但民資多閑資不多，資產多但凈資產不多。由于上一輪房產牛市，溫州人借助按揭貸款的杠桿投資功能，敢于負債投資房產，急速推高了溫州人資產額。另外還有一小部分民資呈現游資或熱錢化傾向，它們是隱秘操作，快速流動，追求短期或超短期暴利的投機資金。

    溫州民間資金需要從不同角度反映。從溫州民間資金的積累歷程特點來看，其起步于商業投資，發展于產業投資，并逐漸集中于房產投資和金融投資；從溫州民間資金形成特點來看，自有資金是基礎，借貸資本是輔助，但銀行借貸資本重要性在逐步上升；從溫州民間資金運作特點來看，其充分依托了當地傳統的民間信用、人際紐帶，并以賺錢示范效應——跟進式“抱團投資”為典型模式。

    中國經濟時報：去年溫州民間資金動靜很大，但也連連失利。接下來，溫州民間資金該有怎樣舉動，是繼續按部就班穩扎穩打，還是另辟蹊徑再創奇跡？

    周松山：溫州民間資金呈現高度逐利特性，也希望國家政策能夠放寬，積極謀求進入壟斷行業。目前，溫州民間資金以參股形式積極進入農村新型金融組織，繼續投資房產、礦產，進入新興戰略性產業，同時，也介入私募股權投資，對投資一些能規避通脹風險的保值資產等十分感興趣，顯示出個人經營性投資十分活躍的新趨勢。

    從大體上講，溫州民間資金流向呈四大趨勢：一、積極介入稀缺資源投資，房地產、金融、資源性行業投資成為首要選擇。二、私募股權投資基金逐漸成為溫州民間資金尋求出路的一種新嘗試。三、民間資金開始“抱團”拓市場，在全國各地開始了“溫州名購”中心建設。四、骨干民企投資新興產業，促使溫州產業調整升級。

    中國經濟時報：以您多年從事金融業的專業角度來看溫州民間資金的自由流動會產生什么影響？

    周松山：首先，溫州民間資金對市場嗅覺靈敏，反應迅速，極易發現和投資高收益高回報行業，一定程度上實現了資金的合理流動和資源的合理配置。其次，溫州民間資金由于其獨特的投資理念和成功的投資操作幾乎成了民間投資的風向標，不管是在經濟上升周期或下行周期，溫州民間資金始終保持靈活和彈性，規避風險能力漸次提升。這對增強經濟活力、提振市場信心起到了重要作用。最后，溫州民間資金所帶來的“鯰魚效應”有效地激活了一些地區的經濟內生動力，其以市場為導向的投資理念，對眾多微觀主體的投資行為和消費模式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而且，由溫州民間資金外流形成的“溫州人經濟”對反哺溫州本地經濟、促進溫州產業技術升級也發揮了一定作用。

   但溫州民間資金外流和游資化對地方經濟金融產生了消極影響。

    從溫州民間資金形成機制來看，由于溫州民間資金起源于企業內部的利潤留存，其資本規模是漸次增加的。因此其產業選擇集中在回收期較短、風險相對較小的傳統制造業，產業特點主要是“低、小、散”。在行業競爭上，對專利技術模仿多創造少，價格競爭上壓價多附加值少，易導致惡性競爭。

    從民間資金運用效率看，溫州民間資金對當地經濟增長的作用趨向低效化。由于近年來投資實體經濟的資本收益率遠低于投資金融資產的資本收益率，加之稀缺資源資產的升值預期一定程度上改變了經濟主體的投資行為，民間資金由產業投資向金融資本投資轉移的跡象較為明顯，實際生產經營行為相對收縮，資金逐利、套利活動增多，開始顯現游資化傾向。這種資金運作方式對于改善溫州投資環境、提升產業層次、提高要素生產率是極其不利的。

    中國經濟時報：對于如何正確引導溫州民間資金，您有什么建議？

    周松山：我認為當務之急是培育一批溫州本土的一級法人金融機構。其次，要破除行業壟斷，暢通投資渠道。在房產新政后，可以引導溫州民間資金投資溫州農村舊村改造和保障房建設；積極鼓勵和支持民間資金通過收購兼并、控參股、借殼上市等方式直接進入資本市場做大做強；還要放寬外匯政策限制，鼓勵民企民資“走出去”。最后，建議加強對投資品市場和資產價格的監測和管理，引導其平穩健康發展。加強通貨膨脹預期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