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9月,柳傳志和一員工到合肥參加中國企業五百強的發布會,柳傳志在路上和這名員工聊天時告訴對方:“現在外界有些人、有些媒體說咱是聯想教父、中國企業界教父,也有說是IT企業教父,咱還沒到那個份上,咱心里頭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你們對外說話啊,要千萬注意。”
“當時只我和柳總兩人,是私下聊天,他說得很誠懇,語重心長。”該員工說,“有些老板喜歡手下人將自己在外捧得很高,但柳總卻希望往下走。”
周自強自2003年起一直擔任柳傳志的翻譯,直到他近期擔任聯想之星教育長。柳傳志要求聯想控股相關員工對控股下面的三家與投資有關的企業做投資管理報告,這三家分別是聯想投資、弘毅投資和融科智地。投管報告不僅要求對三家公司公司的業務做出評價判斷,而且要對三家公司的CEO做評價判斷,這就要求員工對朱立南、趙令歡、陳國棟三位老總做評判,這三人同時也分別是聯想控股的常務副總裁、高級副總裁和副總裁。
“他們都是聯想控股副總裁以上的領導,我們敢說什么?但柳總說,既然你在這個部門就得做評價。怎么評價?我不能聽了一兩個人對朱總(朱立南)的評價,就打分,得了解周全,還得跟朱總去交流溝通,還得和他下面的人溝通。盡可能全面地、客觀地了解這個人。并且,在用詞上要盡可能的客觀、實事求是。柳總非常在意一些詞,比如說非常、極其、特別等。”周自強說。
如果員工說出“特別”二字,柳傳志會問:你憑什么說這個詞?每個詞背后必須要有充足的理由來證明,非常好或非常不好,都得要理由。但是,即便是選擇一些中庸的詞,比如“不錯、還可以”等,也不行,不疼不癢的柳傳志也不愛看。下屬給柳傳志打報道,先在部門內部進行反復討論,一個字一個字地推敲,討論過多次后才敢向柳傳志匯報。即便如此,匯報的時候還是害怕出錯。“永遠是如履薄冰地在做事。”周自強說。
一次聯想控股某部門寫了部門職能介紹交給柳傳志,用語比較文縐縐。這篇文章將發給所有聯想控股員工看。柳傳志把部門負責人叫了進去,讓他讀這篇文章。等他讀完,柳傳志厲聲質問對方:“你現在隨便叫一位控股的員工進來,看他能不能讀懂你寫的這些話?你想要顯擺文字別在這兒擺,咱聯想是怎么說話的?能這么說話嗎?”
7年前柳傳志接受遲宇宙采訪時,曾評價自己:“我總體上很好斗,外面太方,不肯吃虧。老早的時候,我爸爸就給我說道,讓我外圓內方。我現在慢慢比較圓滑一點。”
柳傳志告訴我:“我一路走來基本是荊棘叢生,身上被劃得全是血道子,我現在常和很多企業家交流,大概我身上劃的血道子算是多的一個。其他人真的沒有我那么多精彩,現在這條路,基本是走出來了。”
他有眼光,有做大事的魄力,但又善于忍耐,小心謹慎。“諸葛一生唯謹慎,呂端大事不糊涂”,柳傳志讓我聯想到古代在皇權高壓下的權臣,對于風險有著天然的敏銳。他們知道如何不觸及掌管他們身家性命的皇帝底線,又知道如何在皇帝容忍的范圍內實現他們的政見。柳傳志說:“當時創業是有紅線的,如果你邁出一點就會被抓起來,但你要是不邁的話,你根本活不下去。因此你要很巧妙地壓在紅線的邊上走,想想當年在中關村創業的公司,到今天活著的有幾家?”
遲宇宙告訴我,聯想集團前高級副總裁兼CFO馬雪征曾和柳傳志談到她當初離開中國科學院的原因,中科院的一些人做關系不做事,根本不是結果導向,做事的人爬也爬不上去。但柳傳志告訴她:“我也在干部局做過,如果我還在干部局,我可以做一個很成功的局長。你決定心在這兒做,你就要看在這個環境里,怎么適合做人。別既在這個環境里頭,又不改變自身適應環境,又改變不了環境,只會發牢騷。最后忍著忍著到60歲,一事無成。”
原紅塔集團董事長、“中國煙草大王”褚時健是與柳傳志同時代的企業家,曾和柳傳志同臺領過獎。當時褚時健一手將虧損厲害的紅塔集團變成每年向國家上繳利稅一兩百億元。而聯想2000年前后整個公司營業額才兩百億元。但是,由于沒有解決好股權激勵問題,褚時健因貪污鋃鐺入獄。這事對柳傳志觸動很大:“不做改革的犧牲品,經得住誘惑,這也是很重要的一條。”
“這不是說我們要股權是錯的。我們做聯想冒了很多風險,包括政策風險、商業風險。但是,到了最后,利益完全跟我們沒關系,就好像你是一艘大船的船長,到達勝利的彼岸后就跟你沒關系了。”柳傳志說。
聯想創辦后,柳傳志得想辦法調動人的積極性,在企業要當家作主,但怎樣才能讓大家有主人心態?光靠精神恐怕不成了,當時社會上已經有人跳槽了,哪工資高上哪去。
他意識到,要靠精神和物質的結合。早期創業時,聯想實行的是將利潤5-3-2的分成比例,就是5成做發展基金,3成做獎勵基金,2成做福利基金。當初20萬元起家時,利潤也是有限的,運營中沒有按照這個比例來兌現。柳傳志和中科院談,如果想讓大家有主人翁意識,就得拿股份、分紅。1993年批下來了,員工持有一定股份,但實際上也沒分紅,只是文件擺在那兒。直到2001年,國務院副總理李嵐清批準聯想股權制改革,中國科學院國有資產經營有限責任公司(下稱國科控股)占65%,聯想控股職工持股會占35%.個人股權才算落實了。
“如果改得太早、拐個急彎,做不成就干脆自己撈,像紅塔就出事了。柳傳志提倡拐大彎,水到渠成就成功了,完全是合法合理的。”張祖祥說,“他有個特點,不看眼前利益,看長遠,好多事情都屬于拐大彎。你要說柳傳志能想出20年以后的事情這是瞎吹,但對5年后或者更遠一點的想法,他是有這個智慧的。”
財經作家蘇小和在《中國企業家黑皮書》中記下了一段柳傳志的話:“我從1984年開始辦企業,1988、1989年就已經站在各種領獎臺上,但直到現在仍然還和我站在同一個臺上的人,少之又少。曾經的企業界風云人物,如周冠五、褚時健、倪潤峰、于淑珉,現在都徹底退出;而淹沒在歷史浪潮中的企業小人物就更多了,僅中關村就數不勝數。目標堅定、方向清晰,在為了實現這個目標的情況下,有時可以妥協;但總目標本身,一定要堅定。”
2009年9月8日,聯想控股與中國泛海控股集團正式宣布,作為聯想控股股權掛牌期產生的唯一一家符合條件的受讓方,中國泛海控股集團成為聯想控股的第三大股東,持股29%,交易價格為27.55億元人民幣。此次股權轉讓后,聯想控股新的股權結構為:國科控股占36%,仍為聯想控股第一大股東,聯想控股職工持股會占35%,泛海控股占29%.從1993年到2009年,聯想改制是一段漫長的、驚險的航行,需要小心翼翼地避過暗礁,繞過冰山,不能擱淺于沙灘,不能迷失于磁場,不能被漩渦吞噬,不能被巨浪掀翻,最終安然無恙,達到勝利的彼岸。至此,柳傳志在中國企業史上,留下最具有價值的一筆——他是少有的、成功解決了接班人問題的企業家,是少有的、成功解決股權激勵問題,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企業家。
對柳傳志來講,這夠了嗎?
神州數碼董事局主席兼CEO郭為7年前在接受遲宇宙采訪時,曾談到他進聯想前,與柳傳志有過一次見面。這次見面談起了當時的出國熱,柳傳志說:“很多人出國就是自己涮涮盤子,然后讀讀書、長長學問,我覺得我們的企業搬到海外去,才是中華民族的尊嚴。”這震動了郭為。1989年,在一次員工大會上,柳傳志第一次提出民族工業的口號。
2010年,在樂Phone的發布會上,柳傳志再提民族品牌。IT觀察家、五季咨詢合伙人洪波對此感到失望:“聯想集團好不容易成為一家國際公司了,現在又重新強調自己的中國身份。這有一點你已經成年了,卻還要回到媽媽的懷里撒嬌的感覺。”
“民族”是柳傳志這一輩人習慣的話語體系,更是這一輩人割舍不掉的情懷。2009年4月左右,柳傳志和周自強到美國北卡羅來納州開聯想集團董事會。天氣乍暖還寒,柳傳志和周自強在酒店外的綠化區域緩緩散步,順便聊起聯想之星這個事。周自強說,大家都說這事難度太大做不成,但他覺得,如果聯想將此事做成了,就做到了別人想象不到的事。柳傳志告訴周自強:“你光這樣想還不夠,這事不在于別人說難度如何高,或者是別人懷疑的事。此事真正的意義是,如果做成了,對整個國家,對整個中華民族都是有巨大的貢獻的。你只有這樣想才能把這事真正往下走,這事大到對國家,往小是對中科院,再往小對公司,都是有巨大意義的。”
“他有產業報國的情懷,并且特別明顯,這是像他這種年齡的人特有的情懷。”周自強說,“文化大革命耽誤了他多少年,柳總每次和我聊天時,都說中國現在怎么樣,說中國經濟比當年好得不得了。他告訴我,每逢節假日他特別愛逛商店,看到那些瑯琳滿目的商品就特別高興。他說‘你沒有想象文革的時候,我連吃肉都吃不上、天天挨餓,什么都沒有。今天看到那么好,真的特別高興’。”
1984年,柳傳志40歲時開始創業,在他的前40年,由于文化大革命等原因,他覺得憋得很厲害,“一直想做事情,要把這點勁使出來,所以后來走這條路很自然。”
他小的時候,聽父親說起日本入侵中國的時候,中國人怎么怎么受欺壓,父親講的時候是義憤填膺,柳傳志聽著也是義憤填膺。后來,他看了一些歷史書籍,覺得是恥辱,“真的覺得太恥辱了!”建國前30年的諸多政治運動,他也大都經歷過了。在大學畢業的時候,他的思想已經比較成熟,他所在的軍事院校里又有一些高干子女。那些政治運動給他帶來了很大的痛苦,“你稍微露出來一點就是反革命,那肯定是槍斃的罪。不露出來又會憋死你,只好找要好的幾個朋友發牢騷,把門一關就換另外一個人了。我從來不說特虧心的話,但在那時真的非常非常難受,憋得受不了了。終于到了改革開放,有了能做事的感覺,很想試試自己有多大能力,越做越大,不僅自己做好了,還有天生的一種責任感,公司那么多人,我得為他們負責任。”
他說除了他父親,他最尊敬的人是鄧小平。鄧小平解決了兩個問題,一是過去中國以階級斗爭為主,根本不談經濟,鄧小平提倡以市場經濟為主;第二,鄧小平解決了老人政治的問題。不解決這些問題,今天中國完全不可能發展成這樣。
周自強感覺2005年后柳傳志對中國民營企業的看法發生了變化,他經常和中國的民營企業家們在各種場合接觸。近幾年,他越來越多地站出來為民營企業說話了。他希望政府在各個方面支持中國民營企業的發展。
作為從中科院走出來的企業家,柳傳志覺得,制約科技成果轉化的因素大體有三個:機制、觀念和人才。其中,人才特別是科技創業型CEO的發現和培養是科技成果轉化的重點和難點。從2008年起,聯想控股和中科院共同發起成立聯想之星,聯想控股設立4億元的天使投資基金,通過“創業培訓+天使投資”,發掘并培育科技創業領軍人才,幫助他們成為科技創業的明日之星。
聯想之星有針對CEO的培訓班,第一期培訓班主要針對中科院系統內、有創業想法的科技人才。每個班的第一堂課由柳傳志主講,“聯想之星”第一次開課前,培訓大綱經柳傳志修訂了9次。
山東新風光電子科技公司總經理何洪臣是聯想之星第二期學員,今年他的公司營業額有兩億元左右。2009年7月,他從媒體上得知聯想之星在招收學員的消息,立即報了名,到北京經過幾道面試,被聯想之星第二期培訓班錄取。這期共有31名學員,大都是像何洪臣這樣的企業家或希望創業的科研人才。為期一年,聯想之星對學員進行10次培訓,地點在全國各地,不但不收培訓費用,而且學員住的都是四星級賓館,每人一個房間,吃住免費,其間還有聚會、唱歌等互動、旅游環節。“我當時覺得不可思議,就簽了約。但如果三次不來上課,或者不能滿足學習要求,比如交作業、答辯,那你就要賠償15萬元。”
何洪臣說,“柳傳志做這個平臺,我覺得是為了實現他的產業報國的終極夢想。”
從聯想控股的角度來看,旗下有聯想投資、弘毅投資兩大針對企業中后期的投資公司。如果加上類似天使投資的聯想之星,聯想控股的投資鏈將涵蓋早期、中期和末期投資,并且這三者之間還可以互相打通。在聯想之星的兩期CEO學員中,聯想系已經對第一期的一家大連企業進行了投資,在今年7月30日的第二期學員畢業典禮上,柳傳志還感慨投少了。另外,聯想系和第二期的個別企業在意向洽談中。
在中關村融科資訊中心聯想控股總部,寬敞大廳里,一面墻鑲著大塊的藍色玻璃,上面嵌著龍飛鳳舞的繁體字——“以產業報國為己任,致力于成為一家值得信賴并受人尊重,在每個行業擁有領先企業、在世界范圍內具有影響力的國際化控股公司”。這是柳傳志定下來的聯想控股的愿景,“現在,聯想集團算是有比較大的影響力了。”
另一面墻刻著聯想的歷史。黃銅鑄的雕塑看起來像抽象的大船,斜插下方的姿態帶來乘風破浪的寓意。“船”是柳傳志發言時喜歡用的比喻。柳傳志說:“聯想現在是統一領導的一艘大船,但真正開到國際的大洋里又是一艘小船。前面的海域是什么你也不清楚,所以要認真去看方向。”
從現在聯想控股的愿景與布局來看,柳傳志更希望把聯想從一只大船變成一支艦隊。他不滿足于僅僅一個聯想集團,現在他的工作重心是聯想控股直接投資的企業,涉及化工、現代服務業及農業。他希望在這些領域再造幾個“聯想”。今年9月12日,聯想控股斥資180億元,在山東棗莊打造煤化工基地。9月15日,聯想控股投資12億元,獲得神州租車超過51%的絕對控股權。另外,聯想控股的大農業項目正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之中。
聯想控股直接投資的企業與聯想投資、弘毅投資兩家投資公司不同,后兩者是財務上的投資,遲早會被出售。而聯想控股投資的上述領域的企業不會被出售,將會是控股的核心資產,會一直持有。
聯想控股的目標是通過投資構建核心資產,并長期持有,用5~7年時間來上市。”柳傳志告訴我,他絲毫未考慮到5~7年后他已經七十多歲了,“產業報國是我的第一愿景。如果能做好,特別是農業這塊,就真的實現了產業報國。”
采訪聯想多人,他們幾乎都會提到“大樹和小草”。這是柳傳志女兒上中學時他們老師給她出的題目,她問柳傳志:你是愿意做大樹還是做小草?柳傳志回答,當然想做大樹了。“我想這句話寓意很深刻,這個世界本身真的是靠大樹在往前拉動,要沒有鄧小平這棵大樹拉動中國的改革開放,哪里會有今天呢?沒有很多民營企業家站出來,就不會解決那么多人的就業問題。所以我相信,盡管大樹再難,總會有人前赴后繼,總覺得會有人愿意當這個大樹。比如像我,我自己就是不管不顧,堅決要當這個大樹。”說到此時,柳傳志情緒稍有點激動,稍立起身,手在胸前握成拳。
“未來聯想控股也會上市,利遠大于弊。市盈率高的話,有10%~20%的股份轉讓出去,就會有比較大的資金回報。有了資金回報,我們再往里投入。”談到聯想控股的規劃,他眼睛發亮,原本斜倚在沙發靠背的身體一下子挺直了,右手一揮:“我喜歡千軍萬馬一塊動,這個比打高爾夫球更好玩。”
如果每天能有兩個小時打高爾夫的時間,對他來說就是非常愉快的事了。柳傳志說,以后,每天如能打上兩個小時球,還能看看兩個小時的電影或小說,找一些愛聊天的人瞎扯淡那就更好了。
“我覺得民營企業家這個行業太好了,如果下輩子有機會還干這個。為什么呢?凡是說到的事都在我的管轄范圍之內,我頂多被唐旭東(聯想控股副總裁)他們監督,咱們一塊討論,之后大家都同意,策劃清楚,一步步做成,這是非常幸福的感覺。”如果從政的話,“上面、下面由得了你嗎?根本由不了,辦不到的事我堅決不做。”
柳傳志希望,如果不犯老年癡呆病,百分之二三十的時間做工作,百分之七八十的時間休閑,最為合適。“我相信有一件事我是要管的,就是聯想控股的員工持股會,將會變成一家公司,因為將來聯想控股上市的話,不改制是不行的。這家公司的領導人,除了我糊涂了,大概永遠是我當著了。因為這樣的話,現在控股里的這些領導人擁有這家公司一定的股權,他們的股份將是鎮山之寶,使得公司不管將來有其他的合作者,其他股東們賣了多少,這塊總是一塊的,使得公司的大方向能有所保證。”
洪波認為,柳傳志最根本的壓力在于,柳傳志的那個宏大的夢想,需要一個更有支撐力的平臺,比如技術能力、創新能力、研發能力,很多東西,是聯想集團不具備的,聯想集團只是一個制造業,處于產業鏈的末端。“我覺得柳傳志最大的夢想與聯想集團實際能提供給他的支持上,有非常大的落差。所以他通過運作那些資源來彌補這種落差,但我認為,有些東西靠運作、靠資源是彌補不上的。”
柳傳志覺得,如果將他的夢想實現比喻為10公里的話,他覺得現在走了兩三公里,“最起碼開了一個好頭了”。
遲宇宙說,“我希望以柳傳志為代表的中國第一代企業家能夠功成身退、安然地退休。如果他們不能安然地退休,就意味著這個國家經濟出現了問題,或者是企業出現了問題,或者是我們的時代容不下下一代企業家。”
即使是用5~7年時間完成聯想控股上市的計劃后,七十多歲的柳傳志依然不會停歇下來,只要不是老年癡呆或老糊涂了,他會一直干下去。諸葛亮在《后出師表》里的自白“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也是柳傳志的寫照。周自強說,柳傳志的性格決定了他就是想成為一個偉大的人,他的性格中有不安分的因子,不斷在追求,他的功過十年后再來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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